2010 - 四姑娘山

插柳本無心!
因膝痛關係,今年原已打消前往四川登山的念頭。可是機緣際會,不知不覺間又搭上了飛往四川的航機;膝痛,早已被拋於九宵雲外。

2010-09-02
一行四人:山羊、豆豆、Ada和我,大清早便從成都出發,乘車前往380公里外的日隆鎮。車程大約十小時,途中需要跨越一高 4000m 的埡口。越過埡口後,我已感到胸口翳悶,出現高山反應,而到達位處海拔3200m的日隆鎮後,更嘔吐大作,頭痛欲裂。晚飯雖沒胃口,但也強逼自己吃了些,可是努力最終也是白廢,吃進去的,全都吐了出來。

[蜿轉的公路通往4000m埡口]



[日隆]


2010-09-03
睡了一晚,情況好多了,只還有些許頭痛。為了適應高海拔,我們決定延遲一天才進山。我們顧了一輛車四處遊覽,朝九晚八,連工包油,費用為人民幣600元,超值!晚上返回房間,開始執拾明天上山的物品。執拾背包,是登山的經常動作,需透過事前計劃及實際操練,才能得心應手。

[甲居藏寨]



[碉樓]



[山羊與我]



2010-09-04
一早醒來,窗外正下著雨,大伙兒決定等雨停後才出發。我們等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,雨還是下個不停,而我也開始等得不耐煩。自詡為全天候行山人的我,這點雨其實對我並沒有影響。等了四個多小時,雨開始疏落了,大伙兒決定出發。我們顧了一對夫婦作為嚮導及四匹馬馱運所需物品。嚮導費每天100元,馬匹每隻每天120元,人工不及馬工!

進入四姑娘山區需要購票,而門票分為登峰及徒步兩種。由於我們才剛剛知道登峰的門票要預早一星期在成都辦理,因此我們唯有謊稱只是進山徒步。起步不久,豆豆便顯得氣力不逮,需要騎馬而上。登山,是一種十分自我的運動,每人都是依著自己的步伐而行,要找一個合拍的登山伙伴並不容易;有人說,找一個理想的登山伴侶比找一個理想的床上伴侶更難,對於這個說法,我是『同意不多』(Agree No More)。

途中經過一個草坡,這裏但見青草萋萋,牛馬成群,不愧有東方阿爾卑斯之稱。這裏原可看到四姑娘四個山峰的英姿,奈何今天她們都躲在雲霧裏,緣慳一面。雨,時下時停;路,滿是泥濘。接近5點,距營地雞棚子還有個多小時的路程。濕濕冷冷,我們途經海子溝保護站時 (3700m),獲站長邀請歇一歇,喝杯茶。就這一歇,就消磨了我們的鬪 志,躲在暖暖的廚房內,大伙兒都不想再走了。站長騰空一房間給我們度宿,代價是100元。睡在房中,温暖舒適;可我的伙伴不知道,我還是希望在野外紥營度宿……





[衛生間?!]





2010-09-05
雨,還是在下著。9點9,告別林務站員工,朝二峰基地營(4500m)出發。山羊考慮Ada 及豆豆的體力,安排他們輪流騎馬。我知道Ada想自己走,我亦深信她有這個能力。豆豆就真是差了些,令我擔心他明天能否有力登頂。若他要半途撤走,我們斷不能叫他自己一個走回頭,結果會是要全隊陪他一起撤走。基於這個考慮,我私下同山羊講,想他說服豆豆明天放棄登頂,可惜豆豆並不接受勸告,決定要一試。

下午2點我們已到達二峰基地營,紥營安頓後便開始煮『晚餐』,因為明天一早便要出發攻頂,要早些休息。我們都是各煮各食;我的晚餐很簡單,一包脫水米飯加咖啡,而明天的早餐是即食麵加咖啡。我全程的餐單以簡單輕便易煮為主,並沒有什麼罐頭雜食。由於打火機在高海拔經常失靈,今次我試用火石來點爐,效果非常好。飯後入營不久,雨又開始落下。雨點噼噼啪啪的打著營幕,就像摧眠曲,使我在朦朦朧朧中進入了夢鄉……

[牦牛 - Ada得意之作]






2010-09-06
凌晨2點醒來,噼噼啪啪之聲仍然不斷,打開營幕一看,才知不是下雨,而是下雪。據山羊說,在這個高度,不應下雨,只會下雪,而在這個月份,還未入秋,應該不會下雪。但是現在,雨在下,雪在飄,出乎大家的預期。看見白雪飛飛,心中湧起一陣莫名其妙的興奮;登大山而沒有雪,多麼掃興啊。我稍稍拍掉營門的雪,便縮回營中。不久聽到山羊在外喊叫,因為大雪壓著營幕,可能會將營幕砸壞。山羊在外幫我們拍掉營幕上的雪,我就仍然躲在營內,作有限度的拍打。忙碌了一會,清掉了積雪,山羊才返回營中。

早上6時起來,雨雪不斷的下著,由於天氣惡劣,不宜登頂,大伙兒都瑟縮在自己的營中。等待……等待……8點多鐘,雨雪停止,大伙兒決定起程。走出營外,只見灰濛濛的天空下一片素白,單調的色彩,活像一張黑白照片。吃過早餐及執拾一應物品後,我們四人在一個嚮導帶領下向二姑娘出發。豆豆雖然已將背包交給嚮導,但他仍然跟不上大隊。由於離基地營不遠,嚮導及山羊勸他放棄,豆豆也接受勸告,一個人返回基地營。

Ada 今天走得很有勁,緊跟在嚮導身後,反觀山羊走得很吃力,好像身體不適,可能是昨晚清理積雪時著涼了。走在新軟的雪上,我感到雀躍、興奮。一步步向上走,山坡逐漸變得陡斜。下午2點半,我們爬升到 5000m,還有300m 多便可登頂了。這時嚮導對我們說沒有足夠的時間登頂,我們只能再走半小時,到3點鐘說什麼也要撤退了。可惜,若不是被早上的雨雪阻礙我們應能登頂;我想,若我們繼續前進而致摸黑落山應該也沒有問題。但我們都信賴嚮導的判斷,沒有任何抗議便乖乖的跟他下山。

我的膝蓋提醒我:上山容易下山難。下山不但使我的肉體痛苦,同時也剌痛著我的心。一個曾經在山野間奔馳的人、一個曾在24小時內完成毅行者的人,如今正一跛一跛的下著山……

[飄雪]



[山羊在清雪, 我仍躲在營內...]






[野外廚房]



[ada 緊隨嚮導]









[嚮導, 山羊, ada]



2010-09-07
今天我們會由二峰基地營移往大峰基地營 (4500m),行程較為輕鬆。早上7時醒來,其他人仍在營中。難得的悠閒,難得的天朗氣清,我走到一角,細意欣賞二姑娘的美姿,細意欣賞這變幻多端的雲海。『表獨立兮山之上,雲容容兮而在下』是十分貼切的寫照。這一呆,就呆了兩個小時,無聊?我就是喜歡無聊!人生『難得糊塗』,也同樣『難得無聊』。就在這無聊的時刻,我們的思緒不受覊縛,在古往今來浩翰無邊的時空中飛翔。

我們輕輕鬆鬆的走到大峰基地營,剛剛紥好營又下起雨來,雨勢也不小。我問嚮導,若明天也是下雨,我們能不能繼續登頂,他說只要我們願意,他會冒雨帶我們登頂。聽到嚮導這樣說,我安心了。躲在營內避雨,由坐著變為卧著,最後還呼嚕呼嚕的睡著了。這一覺,竟是數日來睡得最香的。一覺醒來,攪點什麼吃的。由於我們在山上已經躭延多了一天,現在已經動用了後備食物,除乾糧外,我只剩下一包脫水米做晚餐,及一包即食麵作明天的早餐,此外還有一些薯蓉粉及湯包。嚮導兩夫婦由於沒帶備後備食物,三餐不繼。我們幾個將僅餘的食物都捐獻出來,我只能捐出一包 power bar,一包 power gel 及一個湯包,希望他們不用捱飢低餓。

Ada 的食物也是所剩無幾,我煮了一個忌廉湯和一些薯蓉跟她分享,她讚嘆那個湯是她入山以來最美味的食物。說起這個湯有個小插曲,在成都選購食物時,Ada 和我不約而同都買了這個湯,山羊見到Ada的湯包,叫她不要買,因為湯粉很難溶解。我看見Ada將湯包放回,但眼中流露不捨之情。我當時站在Ada身傍,怕山羊看到我的湯包,於是靜靜雞雞、鬼鬼祟祟溜開,免被他繳械,哈!

[二姑娘及基地營]









[大姑娘及基地營]



2010-09-08
四個登山客,一個嚮導,摸黑出發。
頭燈四處照射,很有 Mountaineering 的感覺。
登山靴踼進硬雪中,嚓、嚓、嚓、嚓的作響,韻動著我的步伐。
我們一伙人全都登頂,5038m,是我的最高紀錄。
目標已達,一面唱著『雪中情』,一面輕輕鬆鬆的下山。
『與妳情如白雪,永遠不染塵……寒梅仍能傲雪,妳更加勝別人......』
唱到這裏,想起她的一切一切,忽然哽咽著,再也唱不出來。
攀登大峰目標已達,但只有她,才是我最終情歸之處……














[Ada 的登山日誌]

又出發了。本來去尼泊爾的一個 trip 好友惠琴因要處理工事而擱置了,神又幽默地在差不多同一時間安排了由山羊帶隊的四川行,Danny又由原來不會考慮而轉為 committed,好像告訴我攀山原來就是極多變數的一個遊戲,還記得一年前自己竟然因工作關係而未能放假,未能與山羊、惠琴、Danny 攀田海子山,這次我要抓着機遇,bite the bullet ,踏上夢想的四姑娘山之旅。四姑娘山,被稱為蜀山之后及東方阿爾卑斯。多年前跟現代中國,到了四姑娘山山腳下,遠望着那又高,又遠的幾座山頭,自己已經下了結論:這些山頭是我今生今世也沒有可能攀到的,嘆了幾分無奈。那時不知道只有四妹么妺峰是較技術型及有難度的,其他三個山頭是入門級,可以一試的。就這樣的碰碰撞撞,我出發了,至於是否與大峰,二峰有緣,便得看運氣了。

九月二日-成都到日隆

山羊與內地領隊三哥會合,三哥負責帶一隊四十多成都內地人到大峰。在這上市公司門外,見到一群群青春無敵的少男少女,歲數原來可以好主觀的,特別是在比較的情況下,拿着walkie-talkie滿塲飛,再看他們的裝備,看上去似童子軍大露營多過認真攀山那款( 我們 )。天哪,原來每個女仕都化了裝,若不是打眼影便是裝上假眼睫毛,還有紅色的膠拖鞋兒。此情此景對我們的打擊實在太大了,Danny comment 說,若她們能攻頂而我們不能,那有顏面回港見鄉親父老呢,大大話話我們是香港代表隊呢!再打聽下去,才知他們會由日隆騎馬來回 Base Camp ,攻頂的 800m 他們才徒步,心裏更不是味道,真想問這種玩法有意義嗎?若最後 800m 馬兒可上頂,他們或會選擇用馬兒代步呢!但回想我們此行的大背囊也是由馬兒背負,不是同樣會招到其他人的質疑有意義嗎,看着這個比我一半體重還重的大背囊,我對她笑一笑,還是由馬兒來代勞吧。十二架四驅車浩浩蕩蕩地駛進日隆,我們是第十三架。今天上升海拔是由 500m 到 3200m ,我感受到自己心跳及呼吸的變化,知道車子在爬高度了,而更多的頭痛都通知我快到日隆了。晚上在日隆日月飯店的 canteen 裏,我們四個香港人沉默不言,忍受着高山反應的不適。他們四十多成都人在高談濶論,大飲大食,好一強烈對比。宣佈第一回合香港隊輸了給成都隊。Danny 這時還得早點回房休息,其實是回房嘔吐,他直言水是從鼻子及口中噴射出來,我為他的情況傷心得很,因為給他的Diamox ,紅景天,維特感冒特飲全都浪費了。我深深知道攀山 comes in a package ,當中除了登頂的興奮外,還包括過程中必有的高反,若我這般的愛高山,最低限度也得接受高反的不適。重要的是如今我又與高山接近一步,這樣的安慰自己能幫助我面對身體的不適。為了安全起見,我們决定把行程延遲一天,讓身體適應得更好,明天便休整吧。

九月三日-日隆休整

經過了一夜的休息,我及 Danny 都有了明顯進展,我的頭不再痛了,而 Danny 也少了嘔吐反應,身體似乎是適應了這裏少於21%氧氣情況。難得的休息一天,我們租了一部四驅車到處走走。早上在 canteen 見不到成都隊,心想他們是否高反延遲了,聽見響導們一大清早每個房間都拍門叫起床,也很懷疑他們的紀律。等下等下,終於見他們陸續出塲,他們還是如昨夜一樣的龍精虎猛,衣着也轉為很 Pro 的 Kailas 打扮。而 Danny 最大的問號也解答了,女仕們也是化了粧,打上眼蓋及貼上假眼睫毛。還有,他們帶備血壓計或血含氧量計,一點也不兒戲。天哪,香港隊又被成都隊狠狠的勝了第二回合。我們也很有禮育精神的祝賀他們成功登頂,另一方面,暗地裏高興不用與他們一起在山上,不用擠擁在Base Camp一起等候攻頂。但當然,揮之不去的還是自己在問自己為何有自唔在,攞苦來辛,這種辛苦還不能對爸媽說,有嬌也撤不得,真的是何苦呢?這個晚上,再次玩執背囊遊戲,縱然要這任務,縱然身邊有隊友在,心中有份無名孤單感覺,是擔心攀山?還是沒有惠琴或Aris相伴?患得患失,令我有點不安寧。

九月四日-日隆到打尖包

一早起來是濛濛細雨的天氣,在港我是喜歡這種天氣行山的,就如我喜歡揮汗如雨的大熱天或狂風驟雨的八號風球一樣,但在日隆山羊便有點 concern ,他一而再的說要延遲出發,為的是等天氣好轉。山羊的决定反而令我有點擔心,希望不會延遲到明天才出發吧。雨一直的下個不停,以我的經驗,這種雨下一天,兩天也可以繼續的。 Danny 與我在一旁喁喁私語,說大家不如早點出發吧!可能山羊也感覺到我們的不耐煩,終於都同意出發了,但後來又要多等一會兒,不知是等什麽的。最後,四個香港人,一對響導夫婦加三隻馬大哥比計劃中遲了四個鐘頭出發了。開始徒步了對我來說是舒服了點,自己知道我不是一個有耐性子的人。在微雨中樹木,綠草都很美,很脫俗。過了今天最斜的山路後,走到草坪地,見到多群的犛牛及馬兒,感受到天、地、人的和諧。犛牛本來是自己玩的,見到我們,很傻很好奇的望着我們,望着鏡頭。沿路上山時,遇到了下撤的成都隊,他們沒有了兩天前的銳氣,再沒有人說什麽話,每人只是默默騎着馬兒下山,我忍着不去問他們,大峰是否苦待你們了。再走了一陣子,過了滿是泥濘,馬糞的泥漿路後,我們在五時到了打尖包。打尖包是由國家管理的站頭,有很好的設施如太陽能發電的能源,有流水沖廁的洗手間,還有最新的獨立房間。山羊與負責人商量,想在這裏借宿一夜,不想再前進了,因他覺得天氣這般的不穩定,不想我們太辛苦了。這本來是違反國家規定的,但大家都願意靈活彈性處理,所以這第一個晚上,大家有瓦遮頭,在房間內用gas stove煮食。晚上,我睡的位置在漏水,聽着滴滴聲,讓我知道雨整夜下個不停。此刻的四姑娘山給我一種很高傲的感覺,不喜歡我們的親近,我知道唯有在她不為意時,catch the moment ,我們才能成功攀上她。下意識已經感受到此行將會很艱辛。

九月五日-打尖包到二峰

比昨天還要多的雨水。我索性把相機收下,這是部 semi pro 相機,卻不防水,我是否帶錯了她來,Danny 那部傻瓜防水機便在這時大派用場了。山羊見了我,劈頭一句說要我與豆豆輪着騎馬,說我行得不好。我沒心情跟他爭拗,既然他是領隊,而最重要是他沒耐性等我,我便聽從他了。今天走了不多的路,下午兩時便到二峰 Base Camp 了,雨還是下個不停,時大時細。我們紮營,煮食便選擇在微雨下進行,大家五時許便獨自回營休息了。我聽着雨打在營面的聲音,知道不久便要抹營了。屋漏兼逢夜雨天,營的 silicon coating 不少都脫落了,所以開始出現滴漏情形。原來昨夜只是 rehersal 而己。我用 gortex 及垃圾袋包好睡袋,雨整夜的滴漏入營,這雨況,在港應該是黃雨了。八時了,我還未入睡,在營內左抹抹,右抹抹,很忙碌的,當躺下來後,雨水像捉弄我的滴在我面上,我也沒有什麽好氣的了。十時了,滴水聲轉了調子,我知道開始下雪了。我問自己,我吃得苦嗎?有人說冬天出生的小孩會較怕冷,我就是這樣的一個 winterbaby 沒有預計這個夏天如此的冷,我穿着了今天的 down,middle layer,羽絨及把所有的衣物都塞進睡袋裏,就是為求暖一點,唔,還是少了件厚的 fleece ,她在遠遠的南方默默祝福着我。「踢營呀!」山羊的聲音叫醒了我,當我在睡袋瑟縮一團時,半夢半醒間我進入了一種 euphoria 境界,原來厚厚的降雪已經把我的營壓得只剩原來一半的空間,就是這樣,自己的呼吸可以把營暖起來,所以有這種 high drugs 才追求得到的舒適。現實是殘酷的,我還未好好享受這感覺時,山羊催促的聲音又再響起。我唯有用空腳道向天上發射,左踢踢,右踢踢,把暖暖的空氣踢走踢散了。很快,我又再進入夢鄉了。辛苦了山羊還在冰天雪地的營外為我掃雪。晚上又進入了一種 hallucination 裏,我在睡袋內轉身時感覺到旁邊有人,只能解釋是睡袋太窄了。但實在,這些euphoria, hallucination 的感覺真好。

九月六日-二峰

早上雪停了,雨便持續的換了雪的角色降下。睡在營內,真的是望天打卦了。我醒了後又再睡了,心想這行不像與二峰有緣,最低限度,緣份不是今天吧!九時許,山羊大喊今天會出發的命令,正所謂軍令如山,就是這樣,我們各人匆匆忙忙的起床、煮食、穿衣、穿裝備上山了。頭甩褲甩正好形容我們此刻的狼狽。終於可以向二峰進發了。這時我匆忙得只能把太陽油胡亂的塗在面上,眉以上的位置也懶塗了,以為有帽子便是夠保護了。雨停了,我們可以略為舒服的向山上爬,還不到五分鐘,響導已經不准豆豆跟隊了,說他體力不成。我心裏也舒了一口氣,因為豆豆實在也行得不好,我們很難是一team 的一起前或後退。越上升發覺雪越厚,好一個在夏天裏的二峰。起步後,回憶返到第一次行雪山,地點在北海道的硫磺山,絲絲回憶給我很溫暖,甜蜜的感覺。在山上的感覺多好。我問 Danny 登頂對他重要嗎?誰不想登頂,特別是此時此地我們在前進間,每一步我們都要努力,要奮鬥。山羊的體力迅速地下降,聽到他間歇的咳嗽聲,知道他差不多病倒了,一定是因為出營掃雪着凉了,希望他會早點復原。想不到響導竟在兩時許宣告我們要走,他說登頂已經不夠時間了,心想可是我們有帶頭燈呵!響導雖然沒有很pro 的裝備,只是牛仔褲在身,軍膠在腳,但他的判斷叫我知道他也有他的專業。就在還差點點便到5000m 我們掉頭了。二峰,再會了,後會有期吧!下山時Danny用他的意志力加腦電波,希望感應Basecamp的豆豆為我們煲水,結果因 Danny 意志力過份強勁,腦電波傳錯到響導太裏,強差人意的響導太為我們煲了稀粥,令我十分感動。我再也不煮什麽晚餐了,「飯」後,便爬進睡袋休息了。午夜果然因為肚餓而醒了,便吃了姐姐從日本帶回來的手信,蕃薯干,雖然頂肚,味道也不太甜,但很硬。

九月七日-二峰到大峰Base Camp 4500m

神聽了我的禱告,昨夜給了我們一個無雨,無雪,無風,很平靜的晚上。燒夜後我睡得不錯,知道今天是hea的一天,便慢慢的起床、煮早餐、收拾、搬家到大峰Base Camp大自然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去面對突然天氣的轉變。到了 Base Camp 後,見到不遠處有一大片黑雲向我們吹過來。就在短短十五分鐘後,又再次傾盤大雨。我們被迫趕回營內避雨。而我又得再左抹抹,右抹抹了。不久,四方八面傳來鼻軒聲,此起彼落,我卻選擇做阿四,繼續堅持抹我的營。這一塲失魂雨,持續了差不多兩個鐘頭。停雨後,我是第一個出營,有點像挪亞方舟下雨四十天後第一隻飛出方舟的烏雅,唯一不同是烏雅去尋找干地,而我是尋找水源去煮食。我吵醒了 Danny,我們便煮了磨姑湯及薯溶,美味得不知如何形容,這個遲來的午餐,是行程中的highlight。今夜星光很美,期望明天是一個好天,若在最後一擊沒有好天氣,大峰就等如沒有什麽希望登頂一樣。禱告再禱告後,我便入睡了。

九月八日-大峰

「你要什麽儀式?」就是這一句,叫我從夢中醒來。夢中有主持人,問我們每一隊員,死後要進行什麽儀式,就是這樣要面對死亡的潛意識把自己驚醒了。問自己,這個大峰沒有艱度的,為何還有點點壓力,原來當自己越有把握,反而令自己越有壓力,就這樣的思前想後,知道再難入睡,便起床吧。看看時間,只是四時半,離六時的出發時間還早得多。便躺在睡袋裏繼續思想大峰,這個時候,竟然安慰着自己無論如何,我要享受上大峰的過程,决定好了,便精神奕奕的起床了,還一邊稱讚自己有良好的心理質素,能夠在冰天雪地,四時半起床的行動叫 motivation 執筆時叫自己做傻瓜.煮個早餐後,便來個四姑娘山最後一擊了。天還未亮,我們都是靠頭燈來前進的。起步後,我心情輕鬆,不自覺地唱起歌來。看着遠遠大後方的雪山羣,感受到漸漸有日光的環境,這是一個新的一天的開始。 It's so good to be alive.大峰,真的是相對容易,一步又一步,到了啞口,一步又一步,便到了頂了。天氣還是很冷。攻頂了,思想感覺沒有什麽持別的沖擊,反而,下山回到,知道行程也到了差不多到了尾聲,心中牽起了很多捨不得。

後記

回到日隆,照照鏡子,痛心欲絕得很,實在有種仿如隔世的感覺,鏡中人面皮皺了,老人斑多了,而燒焦了的額頭,像烙印的見證了她忘了擦太陽油,不得不提的是嘴脣變了孖膶腸,痛定思痛,我去了洗澡,最低限度,不再嗅到自己像個露宿者會好受點。簡單的五天四晚之旅,如此快便結束了。因為沒有什麽驚險片段,印象未覺深刻。但隨着回港後,回憶不期然的又返回四姑娘山身旁,人跌進深沉的渾沌中,解鈴還需繫鈴人,我還是得重回大山裏,去解開這個咒語。形容自己為甘心放下我底自由,被大山扶擄。這個行程給我的意義是自己肯定了我可以過一種獨立的攀山生活。由昔日的商業攀山旅行團,那時因不想辛苦,輕輕的把雙脚放出營外,便有攀山學校的學員蹲在外面的雪地上,細心的為我縛鞋帶,而到今天全自助的煮食,起營,並且面對被雨淋,雪冷的塲景,加上裝備未盡完善,所以要捱冷,捱濕,我想我應該畢業了。山依然在呼喚着我,若我能力還行,不久便會再返回山的身旁,期望能與山從此以後,快快樂樂,永永遠遠的生活在一起。

4 則留言:

Alex 說...

有機會我一定到5000m高山去,為此已買了裝備了~

Danny Yum 說...

where are you planning to go to??

Unknown 說...

Ada 拍的耗牛照片真的好有沙龍!
Danny哥你的文筆很流亮,希望有續集看!

Danny Yum 說...

David 哥, "些蛇" 你的誇獎!
續集未有, 遲些post ada 的登山日誌上來與你分享。